第158章 却对菱花试晚妆（二合一）

脸沉醉地端详着镜子，仿佛被自己镜中的美貌给迷住了。

苏音觉出了一丝违和感。

随后她便注意到，虽然是独处一院，可宋宝儿的衣著打扮却很是致鲜亮，那件鹅黄的轻纱衫子上绣着一枝盛开的桃花，鲜的花朵就跟真花儿一样，在暮风里摇曳生姿；

此外，她系着的柳花裙也是今年最时兴的款式，看衣料应该也相当名贵，影影绰绰的薄纱上透出一重金，十分地华丽。

还有她发髻上的那对金钗，钗垂下的珍珠串儿个个如指肚大小，随着她转首的动作轻轻晃动，不时打一下她的耳垂。

她端坐于镜前，眼神如痴，似是沉浸在镜中那方美好的世界里，手里拿着只玉挖勺，不时从眼前几个香盒里沾些膏，向脸上涂抹着，将一张脸抹得越发白腻。

苏音忍住了抽嘴角的冲动。

宋宝儿这状态，哪里像个被诡异折磨了半年的病？倒是和演艺圈儿某些沉迷整容不能自拔的艺挺像。那些照镜子的时候，也是这种又挑剔、又迷醉的眼神，讲真，很瘆。

“诸位止步罢。”一眼扫罢，苏音便回身向庞氏笑了笑。

宋宝儿明显不对劲，接上来肯定要架，苏音很怕围观群众受到波及。

庞氏应是也不想在这院儿里多呆的，闻听此言，立即从善而流地颔首道：“仙姑说的是，我们太多了，小妹见了也未必高兴。”

语罢，又低声吩咐身边两个仆道：“你们两个等一时便随我留下，就在这门后守着。”

苏音看了那两个仆一眼。

方才她就已经隐约发现了，宋家有几名仆，好像会点儿武技，她们脚步声比寻常要轻一些。

“妾给仙姑做个引见罢。”庞氏吩咐完了，又转首向苏音一笑。

苏音一想，哦，也对，确实得有个介绍，这宋宝儿眼下可是醒着的，不比宋老大他们昏睡不醒，随便折腾。

庞氏便也没带服侍的，单独一个儿领着苏音走了过去。

宋宝儿的眼睛像粘在了镜子上，根本不曾发现有客到访，还是她身边一个管事妈妈模样的瞧见了这边的形，忙笑着迎了上来，用着略高的声音夸张地道：“哟，二夫这早晚怎么来了？”

这声音终是唤醒了宋宝儿，她这才恋恋不舍地自镜中移开视线，见了来，先是一愣，旋即起身笑道：“呀，原来是二嫂来了，我竟没瞧见，快请坐罢。”

说着话，很自然地便将绣墩让了出来，那双清水眼也只略向苏音身上一撩，便也移开了。观其行止，显是家教极好，比她照镜子的时候正常多了。

庞氏是个爽利的子，很快便表明了来意表，只说苏音是“老太太叫过来瞧瞧的”，宋宝儿倒也并未表现得排斥，向苏音屈了屈膝，唤了声“仙姑”，面上无喜无悲。

这神若是出现在十分钟前，苏音会认为她是这半年来被折腾得够了，于是心神倦怠；可现在，苏音却不会这样想了。

宋宝儿的状态明显不对，她身边的却似乎并无所觉。

庞氏也没多耽搁，说完了该说的，便将一应丫鬟、婆子并绣墩、小几等都给带了出去。

前者是苏音要求的，无关等全部清场，以免不必要的麻烦。后者则是宋家惯例，约莫是怕宋宝儿发作起来又要说什么“绣墩底下有”之类的胡话。

庞氏等一走，院子便越发显得空阔起来，平坦坦一览无余，除了苏音和宋小妹，再没高于十厘米的物件儿。

无在侧，宋小妹也没那般拘谨了，娇娇懒懒地坐在地上铺好的厚毡子上，从袖子里掏出个小靶镜儿，一面向镜中端详着自个儿的妆容，一面便道：

“仙姑是现在就开始呢，还是等夜我睡下了再说？”

苏音没说话。

这一刻，她那双如蕴星光的眼睛，正笔直地看向眼前的少。

宋宝儿的脸，是半透明的。

这描述实则也并不准确。

只能说，“半透明”此三字，是最接近于苏音目中所见的况的。

在苏音的灵视中，那张十三岁少明媚的脸，就如同虚化了的三维立体图像，仿佛存在，又仿佛根本不存在。

这是苏音从未见过的形。

怔怔地望了宋宝儿数息，苏音下意识踏前几步，试探着伸出手，向对方的脸上碰了碰。

正自照着镜子的宋小妹显然不曾料到她居然动上了手，登时吃了一吓，猛地抬看向苏音，两只眼睛睁得大大地，整个身子都僵了。

虽然她脸上的神带着愠怒，可是，从进院伊始，这一刻的宋宝儿以及她给出的反应，才最符合一个正常该有的行为逻辑。

也许是吓得太厉害，她竟然也没想着往旁边躲，由得苏音的手触在了她的脸上。

很正常的触感，除了皮肤表面有些冷之外，并无异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