甲字卷 齐鲁青未了 第三节 千载难逢的纨绔生活必须要保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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外城商铺鳞次栉比，烟稠密，赶上时候，便是堵上半个时辰都未必能走出一里地来，所以一行索从外城东门威武门绕出，走城外去码。

“铿哥儿，你怕是第一次回来吧？”冯佑见车厢里冯紫英似乎有些不安，也觉得有趣，往的铿哥儿可不是这样的。

这位爷现在是冯家一脉三家单传，上一代三兄弟也就只有只有三老爷留得命来，大老爷和二老爷，一个在和蒙古鞑子的锋中坠马连囫囵尸身都没能抢回来，而二老爷则是命不好眼见得要以军功授官，却患了时疫，在床笫上挣扎了几个月最终还是殁了。

“三四岁时不记事儿，随母亲回来过一回，这一次也是第二次。”冯紫英老老实实的道：“只是听母亲说过，全无印象了。”

“这临清城是个好地方，若是老爷后想要寻个清闲，倒是个好地方。”冯佑眯缝着眼睛打量着前方，前边就是外城的西门了。

贴着城门边儿上是一大溜子布幡，用竹竿撑起，更多的还是用苇和竹木支棱起架子。

消渴的茶水摊子，乌枣堆子，素荤的小食摊子，几辆驮车歪斜着靠在两株有些年成的柞树边儿上，一个驮夫正卖力的舞着手里发暗的汗巾吆喝着什么，估摸着隔着几丈远，都能闻到那子汗酸臭味儿。

一大堆子力夫在柳树下，似乎是在吵吵嚷嚷着什么，偶尔蹦出几句声调高几拍的叱骂声，俄而又是一阵哄闹。

码上似乎有些，不过往里也不清静，只是今天况倒有些不太一样。

虽然觉得这码上的况不大对劲儿，但冯佑对这边况也不熟悉，往里他也没来过临清这边几回，只是在边塞上呆的久了，那子有些不安分的躁动气息让他格外敏感罢了。

他紧了紧胯下的健马，手扶了扶腰间用布质刀囊裹住的窄锋腰刀，不动声色的回道：“铿哥儿，况有些不太对劲儿。”

“啊？”手嗖地一下从雪白的猫身上收回来，冯紫英身体猛然向前探出来，“佑叔，咋了？”

“嗯，现在不好说，看样子这码上要出事儿。”冯佑也有些紧张，老爷只有这么一个独苗嫡子，这就是回一趟老家而已，本以为一路安泰，即便如此都还是把自己安排来照顾，就是担心有啥意外，没想到真还被自己赶上了。

“来得及登船么？”

冯紫英很清楚自个儿的形，十一岁的少年，甭打算能有啥翻天覆地的本事，这年到处都不安泰，得场病弄不好都就得要把命要了，更不用说遭遇什么战。

自己两位伯父也有三个儿，但没一个能长成，就算是自己也有一个兄长未足岁就夭折了，也就是自己命大才算是熬过了一场风寒活过来，成了临清冯家在北京城里的一个独苗儿了。

这等况下，自己来一趟山东老家，原本母亲是坚决不答应的，也是父亲因为开复的事走不开身，才不得已让自己跑这一趟，也是想着这从京城到临清，一路走运河水道倒也无虞暑热辛劳，所以才勉强答应，可未曾想到会在这老家门上也能遇上事儿。

冯佑没有作声，只是摇摇。

码上已经围着很多了，三五成群的簇拥着几个似乎是其中带者，其中一个正在挥舞着胳膊叫嚷着什么，还有几个分别在几个堆中嘀嘀咕咕的串联着。

靠着路这边码上被七八糟的扔着几堆用袋装着的杂物把路给堵上了，两个褐衣短衫的汉子一边抹着汗咒骂着，顺带着把衣襟拉开，露出一撮黑毛的胸脯，一边坐在袋上四处打量。

路上已经有两拨被挡了下来，一拨是用两驴子驮着的几捆三梭布，看样子是一个小布商，还有一拨估摸着是两兄弟，粗胳膊壮腿的，赶着两辆骡子拉的货车，看样子是拉了一车乌枣，这是临清州特产，看样子是要去码货。

“马二兄弟，可怪不了我们，牙行的管事说了，今儿个码上一律不能动，甭管装船卸船还是仓出仓，都不行，至于这一位，也别想过，那边儿一样都堵上了。”

“鲁三哥，究竟出了什么事儿，闹得这么大？”送乌枣的两兄弟显然是熟熟路了，一边陪着笑脸，一边随手从漏了一个窟窿的袋里探进去抓出一把乌枣来，递给对方，“不值几个钱，尝尝。”

“二兄弟，不好说，这码上的都闹腾起来了，咱也不知道，只知道把这路给封住了，当家的，管事的都在那边，成没苍蝇了，……”接过乌枣顺带丢了两枚进嘴里，水顺着嘴角溢出来，声音却压低了几分：“若是不着急，就先回去吧，怕是要出事儿。”

“咱们可是和货主约好了时间……”另外一个年轻的汉子显然有些急了，正待说话，却被自家兄长一把拉住，扭过便低声道：“谢了，走，回去！”

“大哥！”年轻汉子急了，这两趟乌枣出货拿回货款才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