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一十七章 真正的真相

着铁慈幽幽的语调，脑海中不由便掠过那一可怖场景，浑身激灵灵打个寒战。

贺梓脸色惨然，原本还勉强维持平静，此刻却控制不住全身微微颤抖。

“她自然要挣扎，手中拿什么便砸什么，用尽全身力气，乌木镶螺钿的盒子还是很重的，她砸中了，螺钿因此松动掀起，沾了对方的血。”

铁慈取出小刀，将盒子上一个有点松动的螺钿再撬开了些，众仔细辨认，才在那螺钿的缝隙里，看见一些黑色的痕迹。

“这是血。不信的话，溶水便知。幸亏是螺钿，藏在缝隙里，不容易被发现。隔了这么久，还剩下这点。”

朱夫冷笑道：“这也许是贺夫什么时候自己弄伤了手也未可知，如何就能栽在我上？”

“螺钿翘起很容易伤手，如果是之前就有，贺夫不会连顺手修理的事都不做。那只能是当时的新伤损。然而虽然砸中，却没能竟功，对方毕竟是两个，贺夫渐渐没了气息。朱夫和容夫便将她在梁上吊起，为了做出自尽的假象，就顺手在妆盒里选了那只步摇给她戴上。”

细微一声轻响，铁慈转，却是贺梓再也站立不住，靠着树木缓缓坐了下去。

山长不知何时已经把杵在地上，一动不动。

众脸色如死。

“当初监院夫和我说，办丧事的时候她趁，摸走了妆台上的妆盒。我就想，寻常子妆盒一般放在妆台处，尤其那盒子和里面的首饰是贺夫珍，她如何会随手放？要么她自己动了妆盒然后无法再整理，要么就是有随手放了。当时能进内室随手放妆盒的，也就是朱夫和容夫，她们两又不是监院夫那种眼皮子浅的，动家妆盒什么？所以只有一种可能，杀后因为慌，妆盒随手扔在一边，正好方便了后来监院夫溜进来，顺手牵羊拿走了妆盒。或许这就是贺夫在天有灵吧，冥冥之中，她给我留下了线索。”

“任你说得天花坠，我还是那个问题。”朱夫冷硬地道，“无冤无仇，我们为什么要杀她？”

“因为夺嫡。”铁慈声音更冷，“因为容夫是容家的，她为容家搭上了当时的皇后，现今的太后。因为你是萧家远支。”

山长霍然抬，这事他也不知道。

“诸位都是文，文大抵不太通军谋略这些。我在听山长说贺夫如何传递军时，就有两个疑惑。一是贺夫住在青阳山，一介子是如何知道盛都军事布防图的？说是通过刺探贺先生那里的报，但是贺先生当时只是被招揽，唐王鲁王便是有心好，也不会泄露完整的军图给贺先生，贺先生都不知道，夫如何能拿出全图？二来贺夫字都不识得几个，怎么能想出那么巧妙的拼接地图法来传递军事图的？这需要极佳的绘画临摹功底，需要学识丰厚，而我看过贺夫的手笔，她不会画。”

“监院夫告诉过我，容麓川擅长临摹，那他的夫耳濡目染，是不是也会？毕竟狄氏也是名门，容夫文武双修。以容家和萧家的能力，拿出当时的盛都军事布防图，才是最合理的。”

“他们拿出布防图，栽赃贺夫。让一腔憨直的徒弟们，死了师娘。徒弟们要掩饰师娘死亡真相，从此就被拿住了把柄。而当时还在京中被羁縻的贺先生，必然迁怒于唐王鲁王，而且他也因此欠了萧家，毋庸置疑，他会在那个关键时刻，选择……萧皇后。”

所以之后，贺梓利用自己的得到的报，心甘愿为萧家出谋划策，帮助萧皇后最终获胜，成为了萧太后。

而萧太后担心贺梓从龙有功，不得不封赏，这文武兼备，名望太高，当时的萧家还压不住他。所以还要他从此离开书院。

贺夫以这种方式死亡，贺梓必然隐退，对跃鲤书院最有掌控力的山长离开书院，萧家便有了渗透的机会。

就算书院高层还是贺梓的徒弟们担任，但出于对萧家的感激，必然也不会多加阻拦。山长更是大多时候不在书院，导致这许多年下来，书院风气被萧家败坏。书院出身的官员，大多自动算成萧家一系，萧家在朝中势力越发庞大。

容家当年和萧家在一条船上，之后渐渐为争权离心，容家趁此机会也在渗透书院，跃鲤书院如今二分天下，都是当年遗泽。

这其间已经不能算一石几鸟，所谓自尽事件造成的各方利益牵扯变化，影响远，绵延至今。

唯有贺梓夫，是彻彻尾的牺牲品。

所有心中都寒浸浸的，不敢抬去看贺梓脸色。

贺梓靠着树坐着，出神地仰看被那高树切割得支离碎的那一弯月。

他没动，没落泪，却忽然有惊呼。

众看去，才看见贺梓往保养极好，不见皱纹的脸上，一道道纹路刀砍斧削般忽然出现，在那原本珠玉般光洁的肌肤上肆意纵横。

像时光于此刻忽然加速。

像暗中有鬼神提笔画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