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六章 谈判

外吵成了一锅粥，苍生塔里却一片平静。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@gmail.com 获取最新地址时不时有僧袍飘然而过，对外看也不看一眼。

而苍生塔顶，几乎可以说是歌舞升平了。有美姬弄丝竹，有佳丽烹香茗，有俏婢焚龙涎，有美对坐，闲闲看花。

本该远在辽东汝州的定安王二王子慕容端，此刻却坐在矮几对面，端详着对面戴着幂离的美，面上含笑，眼底却生微微焦躁之色。

也不知道从哪忽然冒出这么个，一大早非常贸然地敲开了苍生塔的门，一句话不仅认出了他，还将他这里的勾当揭了个净。

他瞒着辽东和朝廷，偷偷在这海右之地谋算着大事，一旦被发现，两处都落不得好。

原本他想着，这里已经不是辽东地界，父王手伸不到这么长，而盛都亦离此地千里之遥，他又有屏障，也查不到这里。看似夹缝中腾挪十分危险，其实再安全不过。谁曾想竟这么轻轻巧巧被窥了去！

可不管对方怎么发现的，既然进来了这里，就已经勒住了他的软肋，说不得今要被对方狠狠啃下一大去。

慕容端想着最近真是流年不利，自己的亲信被调离燕山卫所，燕山卫所新任指挥使却又被暗杀，大哥还声声说是自己因妒生恨派杀的，因为孟德成被杀时手里抓的东西是二王子府内才有的信物，为此告到了父王那里，闹得不可开。

好容易父王信了自己，没有生疑，还让自己内阁听政，此刻可不能节外生枝功亏一篑。

他打量着对面的美，幂离长得几乎到了脚，执杯的手指纤长如玉，骨节分明，指尖红，转侧举动之间，姿态曼妙，不用掀开幂离也能看出，定然是绝色。

这刚进门的那一霎，他就做好了灭的准备，然而她只是回眸一笑，道：“如果我死在这里，会有两只信鸽立即放飞，你猜，它们会飞往哪里？”

这还用猜？慕容端生生咽下那一气。事太重要，哪怕这是骗他，他也不敢赌。

听得底下越发喧嚣，他心中烦躁更甚。当初他就说过，苍生塔每年一次的开塔，这次最好闭了，免得不小心被发现。有说贸然闭塔启疑窦，坚持开塔。结果昨晚那个京中来历练的小子忽然探塔，那又说那小子是个不安分的主，又明，可别给他看出端倪，不如趁势闭塔，然后把事推到那小子身上，煽动百姓怒火，趁多把那小子解决了，他也应了。

可如今这形，这么多，可别搞出太大动静来，被眼前这个利用上。

“主家可想好了？”对面美笑吟吟问。

慕容端不再犹豫，决定速战速决，“姑娘既然来了，自然不应空手而归。见者有份，我八你二。”

出乎他意料，对方竟然没有讨价还价，只是伸出手掌：“击掌为誓。”

慕容端心中一喜。虽然分出二成也是无比巨大的数目，但总归比他想象的要好，对方还不算太贪婪，他欢喜之下正要伸掌，一抬眼隔着幂离隐约瞧见对方笑盈盈的眼波，忽然心中一寒，缩了手，道：“在下一言九鼎。稍后留字据给你，这掌不击也罢。”

对方也就一笑收手，忽然站起身，对着窗，撮唇吹哨。

便有扑翅声起，转眼掠过铜铃，往高天去了。

慕容端：“你什么！”

“遛鸟啊。”美语气无辜，“只遛了一只，你猜，它是北上呢，还是南下？”

慕容端气急败坏：“方才咱们已经说好了！”

“是啊。二成是买对其中一方保密啊。”美微笑摇手指，“这样吧，辽东或者朝廷，给你自己选择，算是添。”

这算什么添！

想着那四成代表的庞大数字和这几年心血东流，慕容端气得两眼发花，只觉得半个胸的血都突突地往脑袋上冲，好半晌才从晕目眩的愤怒中挣脱出来，咬牙道：“我六你四！你再不满意，就大家鱼死网，谁也别想落个好。”

“说无凭哟。”

“拿笔墨来！”

“留字据，你的要不认账，那就是催命符了。”美摇，“就地分赃吧。”

“只要你能拿得走！”

“不劳费心。”

“那你又如何追回那只已经飞走的信鸽？”慕容端掏出私章印鉴，在一张纸条上按照顺序盖了好几个戳，美接过来，递给自己身边一言不发的护卫，那高个子匆匆拿了下塔，片刻之后回来，老远就听见身上叮里当啷响成一片，一进门寒光耀眼。

美这才点点，变戏法般地拿出一张小弓，撮唇一哨，片刻后扑翅之声再起，美拉弓，铮声一鸣，一只鸽子直挺挺从塔顶坠落。

慕容端这才吁一气。

安心之后是心疼，心疼之后又是安心——对方现在和他在一条船上，就算为了自己利益，也不会再卖了他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