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六章 俏寡妇

转脸，听得那县令打着呃道：“……你……鸟事。”

铁慈手一松，那马原本就卯着劲儿和她在争马车的掌控权，得她贸然放手，收势不住，猛地向前一冲，哗啦一声马车撞在街角，里砰地一声，也不知道撞在哪里，一声哀叫。

铁慈拍拍手走了，沈谧跟在她身后，不住悄悄打量她，眼珠转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。

铁慈忽然悠悠道：“在想什么？想我一眨眼就得罪了本地两尊大神，估计呆不久就要被赶走。考虑自己还值不值得跟我混？”

沈谧脊背一僵。

“还是想着多跟着我两天，找到我的弱点，回献计于县丞老爷，好生整治我一番，说不定能得县丞老爷欢心，能当个正式仵作？”

沈谧额沁出微汗。

铁慈转身，光下那双眸子流光晶彻，世间万物于她之前似无可遁形。

她看着沈谧，微微笑着，拢着袖子，以一种随意的语调说：“沈兄，不管你有多苦大仇的身世，不管你有多卧薪尝胆的志向，不管你想要以谁为跳板怎样往上爬。你今见了我，靠近我，就是你的运气。劝你老老实实抓住这运气，那么将来你能得到的，绝不止一个仵作。”

不止仵作，那能做县令么？沈谧当时茫然地想。

很多年后，沈大学士想起今这一幕，第一万次慨叹贫穷限制了自己的想象力，也第一万次地感谢自己，在那许多年的风波浮沉里，始终牢牢记住了铁慈的这句话，记住了铁慈这个万物在心的笑容，并在之后的跌宕生里，一直坚持做了最正确的选择。

但那是后话了。

此刻沈谧并没有回答，因为忽然几个书生模样的走过来，当先一大概是嫌弃沈谧衣裳旧，正要捂鼻而过，一抬看见沈谧，诧道：“咦，这不是沈兄么？”

这声一出，其余几个要走开的也纷纷看过来，有便道：“呀，大才子这是什么装扮！”

“许是出来巡视乞丐流民，好写一篇民生赋？”

“张兄你说的这是什么话，如今沈兄便是写一百篇民生赋，也递不上夫子案咯。也不知道夫子们看见得意门生这般模样，是不是要写篇惜沈氏书？”

“有什么可惜的？如今家衙门做事，说不准哪里还能捞个仵作当当呢。那前途，可比你我远大多了！”

一阵哄笑，哄笑声里有淡淡道：“和一个贱民这许多话，也不怕污了衣裳。”

众便纷纷道晦气，有还呸了一声，随即便呼呼喝喝地走了。

几句话过程中，并没有沈谧说话的余地，沈谧也没有说话，他只是微微弯着腰，依旧挂着他那仿佛刻上去的笑容，仿佛在听着别的笑话一般，平静而沉默着。

所以那些始终不得回应的也就无聊地散了，沈谧才直起腰来，他脸上并没有什么屈辱的表，仿佛辞刀言剑，如雪，都不过是生寻常。

铁慈冷眼旁观，她看出方才那些书生都束着紫色方巾，衣袖有装饰，是附近跃鲤书院的学生。跃鲤书院是大乾最著名的书院之一。她这次到滋阳，还有一个目的是想要寻访大儒贺梓。这位是跃鲤书院的创始之一，不过现在早已不管事，隐居山林了。

儒家文兴之地的首院，自然颇有名声实力，每次科举没少输送才。她在盛都时也多有听闻。

如今瞧来，文章不知做得怎么样，这品首先就要打个问号。

看看沈谧脸上表，他不说，铁慈也不想问，须先自救他方可救，说到底，怎么过都是每个自己的事。

两都在走神，忽然却听见一阵哭嚎声，很多涌向发出哭声的街，铁慈先前已经注意到那里好像多些，此刻便也随着群过去看热闹。

却见一个子，跪坐在地，上戴着白纱孝帽，着标，低垂着。面前一具僵硬的蒙着白布的尸首，一个腿有残疾的汉子正在抚尸嚎哭。子膝前一张纸，写着卖身葬父。

这事儿本也常见，只是今那小娘子，哪怕只是坐着，身姿也分外婉转模样。若要俏一身孝，她一身素衣，孝帽下只露一点雪白的尖尖下，整个堆雪砌玉一般，看得满街的都往她面前挤。

铁慈顺着流过去，然后，走过。

沈谧都已经准备用身体替她开路了，一时收不住身，愕然回看她不走寻常路，竟看也未曾看那可怜子一眼。

好半晌他才挣扎着又从群里钻出来，追上去，“公子！公子！”

铁慈站定等他，沈谧指着那窝群，要问又不知该不该问，铁慈似笑非笑看着他，道：“想问我为什么不过去？那我问你，为什么啊？”

沈谧正想说我怎么知道，乍一接触到铁慈的目光，浑身一紧，立即明白这是铁慈在考察他。

如果说之前她对他表示了招揽之意，那现在她就是在告诉他，并不是他想跟她她就要的，笨蛋免谈。

沈谧又回看那群