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章 清理

一生不得安枕。

铁俨终于停了脚步，道：“既如此，爹就缓缓再去。但你也不能再纵了她，总要她知道教训才好。”

“那是自然。”

铁慈带着丹霜和小虫儿走近静妃的点芳殿的时候，看见殿内一片喜气洋洋。

天色已晚，微有凉意，点芳殿的院子里花树开得葳蕤，每棵树下都垂了绢布宫灯，宫灯下别致地垂着水晶琉璃珠儿，风一过便琳琅作响，时不时花瓣飘落灯上，便映出些山长水远的景致来。

静妃和着一众宫正在灯下忙碌，有量布有裁剪，静妃拿了个鞋垫亲自刺绣。铁慈不许通报，悄然进门，看灯下众和乐融融，便站定在了影中。

她静静看母亲绣花的神，平静底掩藏着淡淡的悲悯。

丹霜脸色很不好看。

坑了皇太，还在这里沾沾自喜吗？

她上前一步，被铁慈拉住。

静妃却在此时抬，看见了铁慈，一瞬间眼神惊喜。急忙站起迎了过来，一边笑道：“慈儿你怎么来了？快，碧罗，快去给皇太端春盘来。”

那伶伶俐俐的宫便起身，先给铁慈行礼，又去端了一盘五色各异的致点心来，并五色巧玉壶。宫笑道：“殿下，这是娘娘夜来不睡，想出来的新鲜法儿。这的是桃花点，配翠离酒；这白色的萝卜糕，配醉湘妃；这紫色的是紫藤酥，配天涯缃……”

她语速快，齿却极清楚，说话时神采飞扬，显然是个极其聪明的丫。铁慈垂首看那点心，极其讲究地配着各色甜酒，搭配得当，色泽赏心悦目，便拈了一块点心，问那宫：“你做的？”

那宫抿嘴笑道：“婢手艺不，殿下恕罪。”嘴上说得谦虚，神色却很是自信。

铁慈又道：“娘娘今衣裳戴也颇别致，你的建议？”

碧罗又笑，道：“娘娘和殿下喜欢，便是婢的福分。”

她接连被夸了两次，神态便飞扬起来，也不理会旁边神欢喜又局促却不上话的静妃，自顾自拿了静妃方才做的绣花，道：“娘娘给殿下绣的这鞋垫儿，这万字连绵花样儿边缘还绣了小花，最是心不过。”接着竟然又带着笑意道：“这样的衣裳鞋物娘娘准备了许多呢，倒是终于见到殿下亲自来看。”

她在这叽叽呱呱，丹霜脸已经气青了。

喧宾夺主自卖自夸也罢了，这是把主子也教训上了？

再看一眼静妃，竟然丝毫不觉得这婢子僭越，还急忙点，道：“碧罗很灵巧的，很多都是她的心思……”

“所以，教唆主子去太后面前代孤邀宠，也是你的主意咯？”

“殿下也该……”碧罗说到一半霍然住，脸上血色刹那尽失。

铁慈也不看她，指指糕点盘子：“奇巧技。”

指指绣花鞋垫：“作践绫罗。”

指指旁边所有惨白着脸色，已经退着跪到一边的宫们：“冷眼旁观，不知护主。”

指指碧罗：“妖言惑主，不知尊卑，挑唆生事，居心叵测。”

“殿下……”

碧罗的伶俐早已不见，抖着声音刚喊了一句，铁慈已经道：“拖出去，杖毙。”

话音一落，便有跟来的护卫上前，三两下将碧罗塞了嘴往外拖，碧罗连求饶都来不及发出就被拖出了殿外，她不肯走，双手死死抠着地面，泪流满面地瞅着静妃，眼神里俱是哀求。

静妃那核桃大的脑袋仁，哪里经得起这般突然变故，早就呆在那里，脸上一片受惊后的空白。

碧罗平里最喜她的呆，此刻却心中生出无限惊恐和后悔，她抠在砖缝里的指甲已经翻起，护卫猛地一脚踢来，那手便血淋淋地了开去，在惊惶的宫们眼底划出一条无力的弧影。

终于被拖了出去，地面上一道长长的擦痕，随即外杖击声砰砰响起，没有惨呼，众的想象力却越发鲜明惨烈，所有哆嗦着低下去，满手是汗地握紧了衣襟。

谁也想不到，平里对点芳殿不闻不问，但看起来脾气很好的皇太，忽然来了这里，就是一阵霹雳雷霆。

杖声里，铁慈缓缓走了几步，皇太身姿颀长秀拔，宝蓝色海水江牙纹袍角静静垂落地面。她停在谁面前，谁就猛地一抖，更地俯下身去。

铁慈第一个停的是王嬷嬷面前，她先前坐在离静妃最近的地方，被宫们簇拥着，显然也是一个得脸的角色。

此刻她浑身发抖，眼见着后颈的碎发便慢慢地湿了。

铁慈看了一眼她露出来的几层衣领，笑了一声，道：“今年春江南府刚刚进贡的上造松江绫，每宫只分了两匹，只给各宫主子做里衣用，如今倒穿在了你身上。”

“殿下饶命——”

没等她喊完，铁慈便道：“什么命不命，我是那种菅命的吗？衣裳剥了，点芳殿里走一圈。王嬷嬷如此尊贵，没了好衣裳，一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