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同是六月,莽莽山南麓,朔方郡西北高阙塞,作为
山的隘
,塞内是新秦中河套地区的膏腴之土,城郭田亩,塞外却是匈
之境。
年过七旬的赵充国老当益壮,立于战车之上,山的
影被太阳映
,在地面上拉得老长,遮蔽了汉军阵列。
赵充国知道,这座要塞是由赵国所建,雄才大略的赵武灵王胡服骑,一
气征服了娄烦等邦,夺取这片土地,命名为九原。
在秦灭赵时,此地为匈所占,但秦始皇帝很快便让蒙恬发三十万兵北上夺之,胡
不敢南下而牧马,士不敢弯弓而报怨。
但秦亡楚汉之际,河南与北假中再为匈冒顿单于所夺,这之后数十年,此地都是匈
南侵的跳板,直到元朔二年,还是车骑将军的卫青雁门,三万骑击匈
,夜袭右贤王,西定河南地。
“按榆溪旧塞,绝梓领,梁北河,讨蒲泥,符离,斩轻锐之卒,捕伏听者三千七十一级,执讯获丑,驱马牛羊百有馀万,全甲兵而还。”
夫用兵之法,全军为上,军次之。全甲兵而还!这是最了不起的事,孝武皇帝大喜,援引古诗:“薄伐玁狁,至于太原,出车彭彭,城彼朔方”来纪念这场大胜,将高阙以南的河套地,命名为朔方郡。
如今,三辅、三河、凉州骑共八万大军,已集中在高阙塞内,这是在朔方跟着赵充国屯戍一年有余的士卒。他们用锄铁犁耕耘脚下这片沃土,把常平仓装得溢出了谷子,那些粮食如今变成了畜、车上满载的馕和炒米。
故的胜利让汉
夺回了脚下这片土地,但过
山必哭的匈
,从未放弃夺回它。
“胡不敢南下而牧马还不够。”
“还得直捣单于庭,再封姑衍山!”
赵充国大半生都在孝武时代,他年纪其实比霍去病还大,却因大器晚成,错过了那个时代最激动心的事,只赶上末班车,做的还是李广利的下属……
但这一回,永远作为配角的他,却成了中军统帅。
“老夫谦逊了一辈子,这一回,可不能让后生晚辈比下去了。”
旌旗北指,三军过高阙,却向大漠行。太阳偏移,使得山的
影,似也因畏惧而匆匆挪开,要给杀气十足的汉军士卒让道。
白发苍苍的姑衍将军扶着车舆,有种预感。
“这绝不会是老夫此生最后一次征战!”
……
绵长的夯土长城横亘大汉北界——不是秦所建那一条,更不是燕、赵时代的旧物,而是崭新的长城,在汉武时代向北击匈
至漠北后,在新边界上所筑,这也是中国历史数千年,统一王朝最靠北的长城。
它是囚禁属国胡的羊圈篱笆,也是通知驻军胡
南下的烽燧。在很多
眼中,它就是世界尽
,将汉与匈
、文明与野蛮、
原与城郭、
与兽、农与牧分隔开来。
吱吱呀呀,伴随着侯官取出大串钥匙,打开锁住大门的厚重铁链,遂卒们慢慢推开笨重的胡杨木门,长城障塞的大门一扇接一扇打开,让北方的风畅通无阻吹塞内,将沙土拂到将士们的脸上。
过去只有游骑兵斥候能越界去索敌,今天却有整整六万士卒,要前往那广袤的未知世界,这感觉让既激动,又紧张,长达三个月的训练与合兵列伍后,不论老兵新兵,都要直面远遁后从未露过面的敌
了。
任弘站在队伍最前方,他身后是背负角弓的五原属国都尉赵汉儿、义成侯甘延寿马槊横于高鞍之上,作为骑从的天水段会宗,则替任弘背着天子所赐的“尚书斩马剑”,是比不上斩蛇宝剑威风,但刘询说了。
“替朕用此剑斩下单于首级。”
障塞上留守的士卒向即将北上的三军投来或羡慕,或同的目光,咚咚,咚咚,他们在击鼓助威,而士卒们轻轻挪动着脚步,手忍不住摸向腰间环首刀。
真是城铁鼓声犹震,匣里金刀欲饮血。
任弘登上了障城,看着将士们,将士们也仰看着他。
西安侯喉一动一动,最后高高举起了手中,天子所赐的斧钺,让它反
璀璨的阳光。
今北海将军没有吟诗。
也没有冗长的演讲。
只是简单到极致的两个字。
但却足以作为这个时代,自今之后,一百首,一千首,甚至一万首诗、词、歌、赋争相使用的题名!
“出塞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