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09章 舐犊情深

但今的命名权却被任白抢了，非说刚才父母已答应这小公马是他的，撅着嘴，拿出看家的哭闹撒泼本领，任弘也只能由着他。

“你要取甚么名？”大概也只有任弘，才会觉得自家这黑乎乎的混世魔王“可”。

“大不是说，它生在西域，就该有个西域的名字么？”

任白抓着一根马棚里喂马的紫色胡萝卜，又想去逗马，又瞧它颜色和马驹相似，遂咧嘴露出了豁了的门牙。

“胡萝卜！它就叫胡萝卜！”

……

几乎是同一天，遥远的长安未央宫中，另一位孕的生产可就没萝卜这么顺利了。

许婕妤生产这，一向刻意冷落这柄“故剑”的天子最初还在温室殿里故作镇定。

可当听闻许平君难产时，刘询便坐不住了，一个激灵起身，走出温室殿时鞋履都忘了，只着足衣就往外跑，被侍从一路追到殿陛下才穿上。

然后他又嫌弃步辇太慢，便召来了平接送苏武等老臣的小马车，抢过奉车都尉手里的辔绳，鞭子抽在马背上，亲自驾着就往许婕妤的宫室赶。

等抵达时，太医们想拦着皇帝不让他进，被刘询一通呵斥只好退下。等进了屋舍，却见那些泡在热水里的白布上，是触目惊心的鲜血！

许平君的母亲，以及最相善的王婕妤在陪着她。

“陛下，若是安平公主在就好了。”

许平君累得没气力，连刘询握着她的手都只有气无力地笑了笑，让刘询心疼不已，上次就是如此，许平君难产，亏得西安侯夫瑶光带着婢们到他家帮忙，这才渡过难关。

刘询走出屋舍质问太医令，太医令只稽首告罪，说医们法子都试过了，可胎位太过不正，生怕伤了许婕妤。

汉时的医生已各有专，分小儿医、疮医、疾医等。医，视产之疾者，专门负责产分娩前后的医疗事务，相当于后世产科的职责。

她们都犯难，普通的产婆更没办法了。

“胎如此，二胎也这样。”

刘询愣愣出神，心中后悔不已，其实他与许平君已经有了长公主，不该再心怀贪念，想要一个子嗣的。

太医们踌躇着，只没敢冒死问皇帝一句：“保大保小？”

这危急关，却传立了“皇后到”的呼声。

和皇帝急得自驾小马车驰来不同，霍皇后依然是慢悠悠的大排场。

远远望见开路侍从无数，或执着椒房宫灯，提炉焚安息香，捧着香珠、绣帕、漱盂等类。一队队过完，后面方是八个小黄门抬着一顶一顶金顶锦绣版舆，缓缓行来。皇后端坐于上，后撑着一对神爵翡翠羽毛的旌翣夔遮阳。

到了地方后，又得由宫搀着下舆，她上戴着步摇，以黄金为山题，贯白珠，为桂枝相缪，一爵九华，身上是端庄的衣，绀上皂下。

步摇多以钗式上悬挂装饰物为主，走起路来必须慢，一步一摇，让皇后更显灵动飘逸，仙姿佚貌。

只是今刘询满心都是发妻安危，可顾不上欣赏这贵行走的风姿，和霍成君不俗的容貌了。但还是要努力镇定，在霍成君过来行礼时扶起她笑道：“皇后怎来了？”

霍成君道：“听闻许婕妤有恙，带了为霍氏治病的医来看看。”

霍成君去年腊月嫁未央，被立为皇后，刘询带着她告于高庙，让霍氏主空了许久的椒房殿，成了未央的主。

皇后有管治宫室内庭之权，嫔妃生产亦是要过问的，但霍成君原本不打算来，今是去长乐宫时，被太皇太后劝了一番。

上官太皇太后委婉建言，而霍成君也寻思，自己享受皇帝专房之宠，在她宫后，刘询就几乎不再亲近其他嫔妃，方能有这气度与傲气。

刘询朝霍成君身后看去，跟来的医，却是个面容慈善的中年，礼数周到。霍成君介绍说，这位医叫淳于衍，乃是仓公淳于意之后，乃是霍氏家医，曾为太皇太后治过病。

“竟是仓公之后？”许平君尚在里面痛呼，此的到来，让刘询生出了一丝希望。仓公和他的儿淳于缇萦，是孝文时大名鼎鼎的名医，其后掌握了许多不传外的秘方，或许真能救急。

淳于衍进去片刻，就有了办法，朝刘询下拜道：“昔吾祖仓公曾为菑川王的美诊治难产，仓公用莨菪（dàng）药末一撮，用酒送服，很快便生产了，今婢便要用此法，还望陛下准许。”

来自曾外祖母史家，刘询信得过的太医令凑过来告诉刘询，莨菪有微毒，少量误服便会出现面红、烦躁等中毒症状，严重者可致昏睡，甚至死亡！

刘询微微皱眉，瞥了一眼端坐饮汤的霍皇后，即便同床共枕大半年，还是信不过她，遂道：“可有不服药的法子？”

淳于衍意味长地看了皇帝一眼，再度垂首：“针灸或能帮上婕妤，婢只能试一试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