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87章 众生皆苦

心之一。而他的老师毗卢旃之所以能抵达于阗，也是靠了商贾带路。

其次是王者，最著名的便是阿育王和弥兰王，这些王者自然不会真的出家，多是作为“优婆塞”（清信士）的在家居士，戒律有别于僧侣。

匈右贤王听说过罽宾之名，最初还对弥兰陀有些好奇，一边软禁，一边也偶尔接见他。

但弥兰陀继承了雪山部这一派的死板和保守，诸如“食者断大慈种”、“狩猎是必须永断的十六恶业之一”的说教，在游牧的匈贵族听来简直是天大的笑话。

“不杀生，不偷盗，不邪，不妄语，不饮酒，此为五戒，只要遵循五戒，发愿皈依佛、法、僧三宝，便能成为佛陀居士。”

然而这五者皆是匈贵族乐此不疲的事，他们喜好杀戮，对城郭汉地偷盗抢掠，生活不禁野合烝后母，好说大话，没事时就痛饮马酒醉生梦死。

于是右贤王对弥兰陀彻底失去了兴趣，将他踢得远远的，随便赐给一户在战争中失去了男主的牧民做隶。

……

这是一个五之家，男主死于两年前与汉军的战中，剩下两个四五十岁的老还得动活，主三十不到，却已经被苦寒风霜磨砺得满脸皱纹，家里还有一一儿，儿名叫“普洁”。

当弥兰陀被拴在老的马后面，朝他们家所在的毡帐走去时，遇到七岁的普洁在原上打马而过，用一双清澈的眼睛不太礼貌地直视着弥兰陀。

最初这家对弥兰陀极不友好，老的鞭子更随时抽在他身上，但弥兰陀从来没生出过反抗的念，只告诫自己，要以五事侍奉主，反而更加勤勉起来。

一二月的匈亦然寒冷，弥兰陀作为隶，套马时把手冻僵是常事，每天都要等待出圈的牛羊，等待它们喝水，等待放到很远去吃。冬前还要打好扎成捆，牲畜的粪便也得铲了晒一点不能费，在大雪降临后，它们或许就是让维持温暖的最后燃料。

不过弥兰陀倒是不反感照料牛，在他的故乡犍陀罗，牛的地位很高，牛尿甚至被视为灵丹妙药。

弥兰陀很快与小主熟悉了，作为长，才七岁的普洁已经能撑起半个家，她管理牛羊，娴熟的骑小马，做家事，烧火，抱柴禾，忙个不停，还对自家牧场上的一切都了如指掌。

她知道每一只小羊的母亲是誰，她坐在羊圈边上，指挥着笨拙的弥兰陀找羊：“灰色那只，不是这只，是毛向后长的那只。”

她子急，嫌弃弥兰陀太笨，脆自己跳下来，拎着母羊的角把它拖到小羊羔的身边。

普洁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，二月份时，天上刮着大风雪，羊栏的棚顶被吹飞，羊栏里的羊背上落满了雪，把伸出来无力的蹭了蹭普洁，她站起来还没母牛高，大出去找跑散的马去了，她急得哭出了声，还是靠弥兰陀撑起了棚顶。

原就是这样残酷，经过一冬的风雪，死了好多牲畜，这一家牧民财产顿时减半。

更糟糕的是，他们家的马群跑丢了，普洁的母亲出去找了整整一个月，却一无所获，只能空着手回来，见到弥兰陀后有些吃惊。

她是一位健美练的，才三十不到，脸上却满是皱纹，显得沧桑不已。

一天夜，弥兰陀在羊圈旁睡觉时，这位母亲还摸进了他的怀里，她已经失去了丈夫两年，而弥兰陀这雏儿哪见识过这场面，吓得魂不附体，连忙拒绝。

“居士，使不得，使不得，**为僧侣第一大戒，其次是盗杀妄语！”

而三天后，这位母亲抓回来了几匹野马，在当着普洁的面驯它们时，从马上摔下來，又被马蹄踩中了肚子，受了重伤。

她没有立刻死去，而是躺了整整七天，事故并不足以致命，致命的是持续劳作后羸弱的身体，贫穷和落后的医术。胡巫来跳了一通大神，收走了两羊，然后就再也没出现，弥兰陀好歹说服这家，用他那不算通的医术为其诊治，却于事无补。

这位母亲死的那天，两位老默默将其埋进坟里，表麻木，犹如死了一牛那般寻常。祖父喃喃道：在这广袤的原上，牧是天生天养逆来顺受的，生与死都太沉重也太平常，那是在他们掌控之外的事，只好丟给祁连神去看顾。

看着这一幕，弥兰陀双手合十为主默默哀悼，又想起佛陀四谛中的苦谛：

“众生皆苦！”

中原汉受苦受累，想到的是王侯将相宁有种乎，揭竿而起砸烂一切压迫者，而佛陀的信众，虽然也悲悯和同受苦受难者，却将希望统统寄托在了来世。

普洁没有被允许去坟前，祖母说说子的眼泪会形成咸水的湖泊，挡住亡魂去往祁连神居所的路，普洁只能远远看着家将酒淋在地上，她带着年幼的弟弟跪着哭起來，然后问了弥兰陀一个问题。

“弥兰陀，母亲死后会去哪里？真的是祁连神脚边么？”

弥兰陀蹲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