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46章 太难了

虽然经历了一场摔玺闹剧，但刘贺好歹是送走了，可群臣又要面对一个尴尬的局面：未央宫又空了！

“今年不顺啊，是不是年号取茬了？真如烨烨震电，不宁不令，‘元霆’绝不是什么祥瑞，而是灾异啊。最新地址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 Sba@gmail.ㄈòМ 获取”已经有在如此低声嘀咕了，经历了大汉前所未闻的废帝后，群臣仍心悸不已。

目前大汉又皇太后上官氏临朝称制，玉玺等都给她保管，小太后自然是大将军的提线木偶。但这只是临时应急，霍光再专权，也不敢学伊尹，来一出摄行政当国，以朝诸侯，那就真说不清了，吕后再厉害，也得挑两个小皇帝装点门面呢。

新帝必须快些确定，尽管大将军心中已有定数，却仍假惺惺地坐于庭中，召丞相以下一一进去谈话，让他们提出选。

杨敞这厮太没担当，连玉玺都敢躲，又被废帝之事吓到，此刻已开始打摆子，告病回家了，也不知是真是假。

而御史大夫蔡义也说不出名堂来，张安世则小心翼翼，说唯大将军之命是从，不太敢直接提出他期望的那。

九卿亦多是如此，原因无他，经历了孝昭和废帝刘贺后，群臣都意识到，做大将军的皇帝，实在是太难了！

这位置已经不再是香饽饽，反成了烧红的烤架，谁知大将军会不会上瘾再废一位？到时候举荐者岂不是要一起受难。

直到光禄大夫丙吉内，才有了明确的提议。

“大将军，选其实只剩一个了。”

这点其余也明白，可他们都不敢说，唯独丙吉这老实直接提。

丙吉拜道：“将军事孝武皇帝，受襁褓之属，任天下之寄，孝昭皇帝早崩亡嗣，海内忧惧，欲亟闻嗣主，发丧之以大义立后，所立非其，复以大义废之，天下莫不服焉。”

“方今社稷宗庙群生之命，皆在将军之一举。诸侯宗室或血缘疏远，或戾无行。唯独孝武皇帝遗诏所养曾孙名病已，下吏昔在郡邸狱中时见其幼少，至今十八九矣，通经术，有美材，行安而节和。今随军北上，在朔方为粮吏，愿将军详大议，先使侍。”

“皇曾孙么？”霍光却沉吟不言，丙吉知道霍光的顾虑。

“大将军莫非在担忧巫蛊之事？”

对啊，巫蛊，这是噩梦，是大汉顶萦绕的影，也是霍光对是否立刘病已，最后一点顾虑。

霍光不会给巫蛊翻案，也不许其他翻，那涉及到给孝武皇帝定，甚至威胁到数十年来变法制、击匈的正确与否，威胁到霍光现在仍在坚持的国策，他和兄长梦寐以求欲实现的愿景。

这正是那群关东儒生做梦都想推翻的，他们极尽努力，想要将孝武”缓兵之计“的台诏，说成是罪己诏。如此霍光延续其征伐开拓之策，就是彻彻尾的犯错。

谁会傻到掘自己的根呢？

“巫蛊已经被孝武皇帝定案了，何来翻案之说？”丙吉却如此一咬定。

“巫蛊事多不信，孝武皇帝知太子惶恐无他意，而车千秋复讼太子冤，上遂擢千秋为丞相，而族灭江充家，焚苏文于横桥上，及泉鸠里加兵刃于太子者，初为北地太守，后族灭全家。上怜太子无辜，乃作思子宫，为归来望思之台于湖，天下闻而悲之。”

这些都是事实不假，但身为孝武近臣的霍光，最清楚其中内涵。

他那时候避巫蛊之嫌，辞去职务躲在家里，毕竟姓霍，多少有点瓜葛啊，小心沉寂了一段时间。幸好他霍子孟平为低调，更没有糊涂到卷进去，孝武知他与卫太子无往来，故一直留着霍光。

熬过了对卫太子的清算，熬到了孝武皇帝改变心意，听车千秋之劝，开始对巫蛊里上蹿下跳的那批动手，霍光才被重新重用——车千秋也不蠢啊，正是他告发了放走卫太子的田仁，得到提拔，却又反过来为卫太子喊冤，老双面了。

可惜马上就要绝后了，霍光已决定诛杀其子，出塞八百里而还的虎牙将军田顺！

而孝武也手段狠辣，先依靠江充、苏文，以及马通、马何罗等贰师系的将领列侯，扑灭卫太子作。利用他们，对卫太子一系赶尽杀绝。然后再反过来将其定罪，统统掉。

妙啊，真是妙，这就是孝武的作风，既然做了，就要做到底，与其懊恼后悔，还不如顺便为孝昭继位扫清障碍。

和霍光如今打算对田延年、张安世做的事，简直如出一辙。

至于思子宫，真是是孝武皇帝真流露？

霍光在孝武身边三十年，只见过一次这位皇帝的脆弱，那就是李夫死的时候。

而思子之事，按照孝武薄恩寡仁的行事风格，更像是利用父亲原谅儿子的假温，用来掩饰为父不父，为君不君而使太子作的尴尬行径：

你看，父亲是受小佞蒙蔽，儿子也是受小怂恿，父子皆无错，这真是一个天大的误会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