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17章 被杀的觉悟

王归心似箭，三位主将却不怎么急。

刑未央带来的是单于庭两万骑，家眷部众都在本部，自然不慌。

右贤王则是将部众从蒲类泽移到了最安全的金微山以北，燕然山以西，汉军得出蒲类向北三四千里才能找到，眼下要冬，路上就得冻死几成。

二之所以同意回师，一是即便强行南下，心念家眷部众的各王也会开始陆续逃走，根本控制不住。

二来，右贤王眼看冬将至，而己方足足有八万余骑，或能与远征疲敝的汉军一战！

至于先贤掸，他将部落安置在天山以南的逐王庭，又令乌禅幕带着三千骑，押送在伊列水俘获的牲畜回去了，要多安全有多安全。

“隔着车师、焉耆，两千里山水阻隔，汉军还能飞过来不成？”

……

天山以北已降了大雪，可天山以南的音布鲁克原，仍是阳光明媚，宽阔壮丽的开都河如飘带一般贯穿整个原，九曲十八弯，韵味悠长。来此越冬的天鹅在水中栖息，岸边是连绵的匈毡帐。

大原已变得枯黄颓败，预示着冬将至，大风已十分寒冷，但对先贤掸的部众来说，这一定是个温暖的冬天。

他们多了新的牲畜，们打算用乌孙赶来羊群所产的酿点新酒，好迎接战争结束，男腰带上挂满皮，马背驮着更多战利品归来。她们想要乌孙的金子和饰品，那是原上枯燥生活不多的慰藉。

先贤掸的儿子，则带着未能上前线的少年们，兴奋地试着乌孙特有的西极马。

至于被先贤掸的姐夫，乌禅幕部首领带回来的三千骑乌禅幕男子，每天做的事，则是骑另一种马，他们轻蔑地称之为“乌孙母马”。

这些乌孙是先贤掸赐给他们的奖赏，她们的父兄被匈杀戮或赶走，子却抢了回来，丝毫不管“狂王”与右部还是盟友。

对游牧者而言，男子最大之乐事，在于压服众，战胜敌，夺取其所有的一切，骑其骏马，纳其美貌之妻妾。

强盗寇掠，不以为耻，反以为荣。

施在每个毡帐内进行，乌孙子脖上拴着打死结的绳，吃着残羹冷酪，待遇真连牲畜都不如。乌孙是图兰种，长相与匈颇异，身体都很强壮，很难降服，给他们脸上留下了些许抓咬的伤，但来年定能生下健康的孩子。她们自己也很快会认命，慢慢变得麻木，甚至忘了自己是乌孙。

而将这些战利品带回来的乌禅幕须，则将那些他看来最美貌的乌孙贵，据为己有。

乌禅幕须跟着先贤掸抢掠过许多城邦，他的生目标，便是收集足西域三十六邦的子，统统纳帐中。

“等我快死时，年老的妻妾殉葬陪我，年轻的继续留给儿子，这样才能让乌禅幕重新变成大部落。”

所以乌禅幕须多子多，他的长，今年刚嫁给了左贤王的儿子稽侯珊，也就是历史上王昭君和亲的呼韩邪单于。

此刻，乌禅幕须正晓有兴致地带着部众，骑着马将几个仓皇逃窜的乌孙隶当成猎物追捕。

几都已倒在血泊中，只剩下一个步伐踉跄地拉着啜泣不停的半大孩子，被乌禅幕戏耍，不断用鞭子抽打他，使其扑倒在地，只能爬行求饶，但仍被一箭无穿了脊背。

乌禅幕须很享受这一刻，夸奖了开弓的儿子，让他们记住：“数十年前，乌孙欺凌乌禅幕时，比这更加残忍。”

他洋洋得意：“当初乌孙举起屠刀时，可曾想到有这么一天？”

……

夜色了，匈和乌禅幕的行告一段落，只剩下浑身是伤的乌孙在轻轻哭泣。毡帐的主们则睡得很沉，一百多年了，自从匈占据这片原后，还从未遭到外敌进攻，只有他们每年出动，去劫掠勒索绿洲城郭的份。

但凡事，总有第一次。

当太阳照在九曲十八弯的开都水上时，警报的号角吹响，惊醒了睡梦中的男，也让早起提水、制酪汁的不慎弄翻了桶，已经起了泡沫的白色羊在枯上蔓延。

匈牧民和乌禅幕的武士们走出毡帐，不安地朝下游方向望去，发现在黎明的薄雾中，出现了一支军队庞大的身影。

近万骑风尘仆仆，分成几个横阵缓缓前进，然后加速慢跑。那是来自焉耆的汉军，他们赶在匈获知焉耆之战的消息前，顺着开都水急行军数，才找到了匈和乌禅幕的第一个驻牧地。

就像数十年前，冠军侯率军突河西走廊大杀四方一样，未来几天内，战争的火焰，将烧遍这片宁静的原。

“是谁说的来着？‘只有拥有被杀的觉悟，才有开枪的资格’。”

任弘举起剑，指向这些在战争中并不无辜的帐落。

“匈啊，当你们挑起这场战争，对乌孙举起屠刀时，做好被杀的觉悟了么？”

……

ps：第