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73章 太子党

从去年两次患病几死起，张贺就知道，自己恐怕命不久矣了。最新地址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 Sba@gmail.ㄈòМ 获取

他并不畏惧死亡，过去十几年间，甚至起过很多次自杀的念。

第一次是征和二年，听闻卫太子死于湖县时，身为太子洗马，却在巫蛊事起后犹豫未曾直接参与兵变。张贺当时颇为惭愧，也找了数尺白绫打算追随卫太子而去。却在最后一刻，被他弟弟张安世死命抱住腿，救了回来。

张安世不是卫太子的，始终跟在孝武皇帝身边，以其过目不忘之才颇受信赖，也由此救了张家，甚至替张贺求得宽恕，留了一条命，但亦推下蚕室挨了刀。

那是张贺第二次生出自杀的念，垢莫大于宫刑啊，体和神的双重折磨，让他瘦了二十斤，从此形销骨立。即便被孝武皇帝任命为掖庭令，也是终浑浑噩噩。

直到他听说，卫太子的孙儿尚在世，并被赦免出狱，诏掖庭养视！

之后十余年，将年少多病的皇曾孙抚育成，成了张贺活下来的最大动力。

最初是伤怀卫太子之死，尽那份当年没尽的忠，视养拊循，恩甚密焉。

可慢慢的，早年丧子，除了一个孙再无后的张贺，开始视刘病已如己出，亲自教他识字，聘请儒者教其《诗》。掖庭抚养皇曾孙的经费有限，刘病已平所需之额外费用皆由张贺掏腰包承担。

待其壮大懂事了，又一点点将卫太子、史皇孙的事告知刘病已。

十余年间，张贺扮演了刘病已“父亲”的角色，小心翼翼地庇护。令过继给自己的张彭祖与之同席研书，让被困在掖庭的刘病已得到了第一个同龄好友。最后见其对许家淑有好感，更为他做媒，叫刘病已娶得佳。

刘病已成婚搬进尚冠里那，请张贺作为男方家长，带着新下拜敬酒，张贺喝得大醉。

如今皇曾孙在尚冠里小子过得不错，还生了个儿，张贺觉得差不多了，等到了泉下，也有面目见卫太子一面，说自己没有辜负于他。

可就在张贺以为自己可以撒手时，剧变发生了。

谁能想到，谁能想到，富于春秋的少年天子，竟先死在他这残废老朽之前，最关键的是，无后！

皇位继承扑朔迷离，而张贺得知这个消息后，更是激动莫名！

“这莫非是天注定，要我做卫太子家的‘程婴’？”

上次张贺与皇曾孙见面，问他最近在读什么说，答曰从隔壁西安侯府借来的《太史公书》，刘病已最喜欢其中的一篇《赵氏孤儿》。

张贺也看了，受震撼。

下宫之难，程婴牺牲了自己的亲子，抱赵氏孤儿匿养山中，而十五年后，又暗暗谋划，联合韩厥等，攻灭赵氏仇家，复与赵武田邑如故。

虽然没有弟弟那过目不忘的能力，但张贺始终记得程婴的一句话。

“昔下宫之难，皆能死。我非不能死，我思立赵氏之后。今赵武既立，为成，复故位，我将下报赵宣孟与公孙杵臼！”

十多年的忍辱负重，在那一刻仿佛找到了知音，让张贺泪流满面：“然也，巫蛊之时，蚕室之内，我非不能死，我思立卫太子之后也！”

皇曾孙既立，成，现在就差复故位了！

平里总不忘嘱咐皇曾孙低调莫出风的张贺，此刻却豪万丈，他决定，要让皇曾孙，赢回卫太子在巫蛊中，失去的东西！

心念既定，张贺便开始琢磨起来，他一个身体残缺的老宦，是没有资格参与迎立之事的，得找个出面才行。

“谁是能帮助赵氏孤儿复位的‘韩厥’呢？”

最先想到的是弟弟张安世，但张贺旋即摇了摇，他那弟弟，年少时也轻狂，堪称天才，可自从父亲张汤自杀后，就大变，一天比一天胆小，他的“忠厚”得了霍光欣赏，成了右将军，朝中二号物，但在中朝之内，却唯霍光是命是从。

张贺也明白此事不易，且有很大的风险，张安世恐怕不会出面。

他立刻想到一个，西安侯任弘。

虽然任弘三天两被霍光吓唬敲打，让他闲置就得闲置，让他护羌就得护羌，完全被当棋子印章来用，在朝中只是排不上号的边缘。这不，连这场牌局里坐下来参与的资格都没有，只能站一旁看着。

但在张贺眼里，这位列侯却非同一般。

他年少有为，才比皇曾孙大几岁，已为二千户侯。

他屡立奇功，被称为河湟之虎，在军中威望很高，也算有点兵权。

他还是大将军带温室殿探视大行皇帝的四之一。

最最重要的一点，他与皇曾孙关系莫逆，是刘病已朋友中，最位高权重的。

平里宫里碰上，二虽未谈，但张贺瞧任弘看他的小眼神，似乎也有些话想说……

于是张贺偷空写了一张帛