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87章 大秦威胁论

下班之后，在好友张敞位于戚里的家中推杯盏，是杨恽经常做的事。最新地址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 Sba@gmail.ㄈòМ 获取

“酒倒是不错，可惜没有西安侯家的好菜。”张敞这句话不敢在妻子面前说，只哄了她先去休憩后，偷偷冲杨恽抱怨。

张敞的嘴近来叼了不少，自从走了杨恽的关系与西安侯结识后，隔三差五去侯府宴饮，任弘家的厨房已闻名遐迩，吃过那些菜肴都是无不称赞，据说是使用了独特的炊具。

可近来，御史大夫连续三天召唤典属国与大鸿胪这两个有司集议，任弘无法缺席，聚会只能取消。

按照大汉的习惯，重要的事直接在中朝八集中讨论，不重要的事在两府——丞相府和御史大夫府广泛讨论，大将军霍光和朝中公卿，显然对两万里外的传闻不上心啊。

但一向对异域兴趣寥寥，凡事都喜欢反对的大鸿胪和太常博士们，这次却转了，积极参与其中。

近来丞相病重，恐怕时无多，御史大夫杨敞就扛起了担子，只为搞清楚任弘所说的“大秦”是否为真。

而任弘根本不负责查证，跑断腿的事给别去做：“此说只闻粟特传言，弘学识浅薄，难以分辨真假，只禀与有司两府知晓。”

张敞在太仆府做事，无法参与集议，却也跟每议论此事的郎官吏士一样感到好奇，遂问杨恽：

“子幼学识渊博，家传《太史公书》，御史大夫又奉命彻查此事。你说那粟特商贾言秦末之际，秦将率众西走绝域建国之事，有无可能，太史公在书上可曾记了？”

杨恽饮了一盅酒：“秦末时象纷出，典籍流散，外祖父倒是未曾记载秦将西亡之事，不过你若要问有无可能？我只能说，有！”

“那四篇近来散出传抄的《西南夷列传》《朝鲜列传》《东越列传》《南越列传》上，尽是类似的事：母邦已亡，而偏将王子侥幸存活，率部远走他乡另建邦国，延续社稷。”

远的，有越国被楚国灭亡后，勾践的后代向南迁移至闽中，建立了闽越、东瓯。

而到楚国遭殃时，也有将军庄蹻（qiāo）将兵循江上，略、黔中以西。太史公根据当地传说，有鼻子有眼地记载，说庄蹻抵达滇池后，见其地方三百里，旁平地肥饶数千里，征服之后欲归报楚王，却遇到秦国夺取、黔中郡，道塞不通。庄蹻只能带着部众留在滇池，变服，从其俗，建立了滇国。

“近的南越、朝鲜就更不必说了，赵佗本就是秦龙川县令，恰逢陈胜吴广举事，遂举兵断道，番禺负山险阻，南北东西数千里，颇有中国相辅，遂为一州之主。”

“那卫满亦是燕，燕王卢绾反，匈，卫满聚党千余亡命东走，伇属真番、朝鲜蛮夷及故燕、齐流亡之，这才有了卫氏朝鲜。”

而熟悉西域事务的，更知晓另一件事：大月氏本在敦煌祁连之间，后为匈所击，遁逃至伊犁河谷，又继续西迁，过大宛，西击大夏而臣之，都妫水北为王庭。张骞就是为了联合大月氏才探索西域，可家已经继续南下，跑到妫水以南，富饶温暖的土地过好子去了，不愿东返。

汉朝周边，类似的例子实在是太多太多，多到众初闻“大秦乃秦将西亡所建”时，信与不信者参半。

不过这几的集议后，典属国上呈给御史大夫不少汉使零星的记载，证明秦末之际，确实有许多秦北匈，西逃西域。

杨恽道：“我观外祖父记载，秦时曾迁徙万家民户于北河、榆中。秦始皇帝死后，关东大，秦军半在南越，半在塞北长城一线，在南越者断道不归，在塞北者三十万，有二十余万跟着王离至巨鹿，为项羽所。但塞北仍剩了不少守军黔首，归了雍国、翟国。”

“等高皇帝从汉中返回关中时，三秦王，派曲周侯郦商率偏师收取北地、上郡，匈也已南下，西击走月氏，南并楼烦、白羊河南王，悉复收秦所使蒙恬所夺匈地者，与汉关故河南塞，至于朝那、肤施。不少秦没于匈，子孙至今以秦称之。”

“所以匈前几年由丁零王卫律主政，因国内动，畏惧大汉派兵袭之，便在单于庭筑城，因不信任汉，便用秦守之。”

在那混之际，有大量秦来不及逃走被匈役，也有仓皇之下西蹿者。

张敞颔首：“我确实听去西域回来的说起过，城郭诸国至今见了汉，仍称之为秦。”

这不是什么隐秘的事，当年贰师将军李广利击大宛，已外城，但大宛新得“秦”教授穿井之术，得了水源，贰师这才答应与宛和谈，持其王首与天马而归。

“如此看来，那些西域的秦，或许便是秦军残部西窜留下的？只可惜史料阙载，也不知是谁为将，竟能跑到两万五千里外去。”

越是阙载，就越容易造成误会和臆想，后世信息发达的时代，还有相信印第安是殷商东渡呢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