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7章 金戈铁马

来了。”

紧随其后的是位骑红马的汉使者，他手持醒目的红色旌节，望向远处正在殊死鏖战的同伴。

“我来了。”

任弘将旌节重重到地上，反手抽出了卌炼环刀，高高举过顶，无数骑乌孙则嚎叫着从他身侧腾跃向前。

“汝等绝非孤军奋战！”

……

被姑翼从各个城邑凑到一起的兹兵数虽众，但本就没什么秩序，在追堵汉军将士的过程中，更是东一波西一队。

于是，当两千乌孙忽然加战场，战局彻底被扭转了。

乌孙西极马耐力不如蒙古马，但冲刺力道有过之而无不及，伴随着悠长的号角声，乌孙跨下龙骏行动如风，快如闪电，冲向猝不及防的兹。

尽管姑翼努力挽救，但兹并没有听从他的命令，成建制地列阵防守，而是开始杂无章地奔逃。

不能怪他们，毕竟放眼葱岭以东，步卒能在骑兵面前维持阵型不动的，只有汉军一家。

纷中，兹相互撞到一起，一回，乌孙骑兵已至跟前，他们甚至能看到乌孙骑手马辔上拴着的血淋淋皮。

兹只能将瞳孔渐渐放大，在绝望下拼命大喊！

冲撞声和凄厉的惨叫声同时响起，命在马蹄下面，贱如蝼蚁，千马踏过，摧枯拉朽。

兹如同被铁钉砸裂的冰块，崩碎四散而开。

“兹完了，撤！得速速将此事告知渠犁的右谷蠡王！”

匈在醍醐阿达带领下撤离战场，只恨恨地地回，这场战斗已经变成了一场单方面的屠杀。

第一波冲刺后，失去速度的乌孙骑兵依然杀伤力十足，他们大多是好弓手，每个武士上战场时都会携带满满两袋箭囊，击速度能达十个呼吸三到四支。

刘瑶光一马当先，开弓搭箭，矢如流星，方才侥幸没葬身马蹄的兹纷纷倒地。

乌孙的矛有短有长，刺杀和投掷两用，在疾驰的马上掷出时杀伤距离可以达到二十步。近战武器除了剑和匕首外，还有战斧。

马上战士的每一次挥动，都伴随着兹的惨叫和鲜血飞溅，乌孙如同一洪流，将兹松散的土坝冲毁，淹没。

任弘也身处于这洪流当中，他的目标不在于杀敌，而是心系远处的袍泽。

乌孙骑兵在到处追杀兹，耳畔满是厮杀和吼叫，反倒是先前还在拼死鏖战的汉军将士，此刻却寂寥了下来。他们横七竖八躺着的地方，成了战场上最安静的一角。

冲刺到边上，任弘翻身下马，扑向他们。

这儿一片狼藉，许多战死了，但也有不少无力地躺在地上，发出微微呻吟。

任弘让身后的乌孙将他们扶起，撕下帛布包扎伤，目光扫过一张张脸，虽然很多叫不出名来，但都十分熟悉。

他也在台待了三个月，与众同吃同住，一起围坐在篝火边聊各自的家乡，一起在冰天雪地里忍着酷寒用雪沐浴身体，叫得一个比一个惨。

可眼下，他们却倒在一滩滩渐渐凝固的血泊里，双目瞪圆，有的身中数十创，身旁还倒卧了几个被拖了做垫背的兹。

任弘跋涉其中，不时被尸体和断肢绊倒，跌跌撞撞，茫然四顾，只恨自己来得太晚。

再往前，任弘甚至看到了赖丹已经冰冷的尸体，犯下大错的使者校尉睁大青色眼珠，不知死前是否有过后悔。

任弘叹了气，合上了赖丹的眼睛，目光四处打量，终于看到了自己要找的。

孙百万颓然靠坐在土丘后，垂着，他平里不释手，总擦了又擦，告诉任弘他们哪里是援，哪里是胡的长戈，已在面前被砍断成两截。

身上的铁札甲则满了箭，如同盖了一层羽被。

“老孙！”

韩敢当扑在孙百万身前，竟哭出了声。

任弘也单膝跪地，捡起那柄残戈，如果他去乌孙时能再快些，如果能早来一天、半天……

就在这时，孙百万却忽然睁开了眼睛，咳了韩敢当一脸血沫子。

“水。”

任弘大喜，却阻止道：“你肺腑受了伤，不能立刻喝水。”

“的肺腑，是方才作战时咬到了舌。”

孙百万嘴唇裂，喉咙要冒火，抢过韩敢当腰间的水壶，咕咚咕咚，一气喝完。

“舒坦。”

愉悦地喘了气后，他才看向在楼兰道上同甘共苦的袍泽兄弟。

“任君，老韩。”

孙百万露出了笑，嘴里牙缝里满是血丝。

“我快饿死了。”

当他看向周围没了声息的同伴时，却又哭了起来。

“有馕么？啥味的都行。”

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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